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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继畲和他的《瀛寰志略》

2000-09-20 来源:中华读书报 朱海军 我有话说

“葡萄有牙也可,西班何物,竟也发牙?显系该大臣妄奏,恳加以欺君之罪。”这是清朝某大臣参劾另一大臣在奏文中妄言“葡萄牙”和“西班牙”时所说的话,今天读来,让人笑掉大牙。

对自己所居的世界的无知是最愚昧的表现。将欧洲带出中世纪的,是哥伦布的航船;将中国人从“天朝大国”酣梦中最终唤醒的,是近代地理知识的传播。在传播近代地理知识过程中起作用最大的,不是魏源的《海国图志》,而是徐继畲的《瀛寰志略》。

徐继畲(1795-1873),山西五台人,1826年中进士,1842年任福建布政使,道光皇帝召见,命他办理厦门、福州两口的通商事宜。从此,他多方接触欧美人士,了解近代世界的政治、经济、历史、地理等知识。从1844年到1848年,他用五年之功完成了《瀛寰志略》。1865年,他被召进京,担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,兼同文馆总管。1867年10月21日,他接受了美国政府赠送的华盛顿画像。1869年,他告老还乡,乡居至死。

在《瀛寰志略》一书中,徐继畲清晰而准确地告诉国人,在大清帝国之外,地球上另有一个与中国完全不同的崭新世界,一个富强民主的近代世界。请看徐继畲对美国历史的介绍:乾隆四十七年,华盛顿立国,“谢兵柄,欲归田,众不肯舍,坚推立国主”;但华盛顿宣布:“得国而传子孙是私也”,“当择有德者为之。”写到这里,他情不自禁地盛赞华盛顿:“华盛顿,异人也。起事勇于胜广,割据雄于曹刘,既已提三尺剑,开疆万里,乃不僭位号,不传子孙,而创为推举之法,几于天下为公。其治国崇让善俗,不尚武功,亦迥与诸国异。余见其画像,气貌雄毅绝伦,呜呼,可不谓人杰矣哉!米利坚合众国之为国,幅员万里,不设王侯之号,不循世袭之规,公器付之公论,创古今未有之局,一何奇也!泰西古今人物,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!”

在接受美国特使蒲安臣赠送华盛顿像的仪式上,徐继畲致答谢辞,又这样评价华盛顿:“在奠定贵国的基础方面,华盛顿显示出惊人的能力。他已成为全人类的典范和导师。他的贤德,已成为联结古代圣贤和他以后各代伟人的一条纽带,因此,必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。”(有关学者译自《纽约时报》)

有位英国人士说徐继畲,“是一个思想解放的人,他对西方地理政治的熟悉程度,简直令人吃惊”。徐继畲论华盛顿的这段文字是中国人首次评价美国总统和美国政治。现在看来,仍然是比较中肯的,它比较公正地概括了华盛顿一生的功勋和品德,同时也反映了在封建专制末期,中国人对民主政治的向往之情。

《瀛寰志略》对中国的戊戌变法和日本的明治维新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。康有为说:“始见《瀛寰志略》、地球图,知万国之故,地球之理”。梁启超说:“在沪始见《瀛寰志略》,始知五大洲各国——当时中国士大夫之稍有世界地理知识,实自此始”。日本从1859年开始接连翻刻此书,并加注英日文字,以为认识世界之指南。此书早于福泽谕吉《西洋事情》,对明治维新有启导之功。

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市中心的华盛顿纪念塔里,有一块刻有中文石碑,碑文上刻的就是徐继畲盛赞华盛顿的那段话。这是中美关系史上的一段佳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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